306

     回到武漢，李想就淹沒在開不完的會議中。

     會議陳長而🤼🕘🏑又十分枯燥，李想坐在長桌后，臉色呆板一語不發(fā)🕖🚌🎍，一口接一口地⛵吃茶。

     馮小戥正在一份一份地宣讀報告：

     “…😢…歐戰(zhàn)期➡🏂🤹間，列強并不放棄在中國的既得利益，而且互相要吞吃對方的利益，因此，中國的處境反而更為困難。

     德國在東方缺乏盟友，因此，它是獨力作戰(zhàn)，在中國要對付英國、俄國、法國和日本。它首先在北京組織了中德協(xié)會，以聯(lián)絡中👿👪🖤國方面的朝野人士，其后又組織了😷🌨一個秘密團體，名叫鞏固團，以聯(lián)絡中國人和朝鮮人，排除日俄兩國為宗旨。鞏固團團長是德人牟里哈，總團部設在奉天，派北西湖煤礦總理張錫蕃負責對付日本的首領，派哈爾濱德勝布莊經理張子璽聯(lián)絡在俄境內的華僑，其工作區(qū)域是在南北滿和內外蒙古，工作目標是破壞日俄糧臺、營壘和械庫。用重金吸收團員，不旬日便有七八👒百人參加，指定其中20人為＋＋干事。

     英公使朱爾典、法公使康悌、俄公使庫朋斯基為了中國zheng府沒有停止支付德國的庚子賠款，使得德國能夠利用這筆錢在中國境內💤✍進行不利于協(xié)約國的活動，以及組織鞏固團，表示很大不滿。同時因青島德軍利用中國人構筑防御工事，向袁政府提出了抗議。其實青島德軍雇用中國工人，是基于1898年中德所簽訂的《膠州灣租借條約》。

     日本🌮🙌政府根據(jù)1911年7月13日所訂的英日同盟有義務要幫助英國，同時為了確保東亞的和平，所以向德國提出了最后通牒，要求德國在中日兩國海面上的軍艦完全解除武裝，并限9月15日以前，無條件把膠州灣交付日本👂💯⭕，以便“將來”歸還中國。以上這兩點如果在8月23日正午以前沒有滿意的答復，則日本即采取必要的措置。

     德國駐華代辦馬爾參在8月15日🏤🕋這天公開宣布：“德國可以考慮把🌊🚡😍青島交還中國，但是日本也🏳🏜💿應將臺灣交還中國?！?br/>
     8月16日日🐱🐏🎲本駐華代辦小幡警告中國不得從德國人手中接受青島，否則日本⛅⛸將認為中國是自行破壞中立⏺。

     8月23日，日本🧦政府因德國沒有滿意的答復，于是正式宣布對德國宣戰(zhàn)。同一天，德國代辦馬爾參又向袁政府表示，德國愿將膠州灣租借地無條件交還中國，但袁政府💔🛬🙋這時不敢接受，電請美國政府代為接受，然后轉交給中國?？墒遣淮绹饛?，日本已向膠州灣采取軍事行動了。

     英公使朱爾典是袁世凱的老朋友，他勸袁加入?yún)f(xié)約國，袁提出了三個條件：（一）🍁🤥🙆由協(xié)約國墊款整頓中國兵工廠，并請英法兩國專家?guī)椭袊圃燔娀?，提高質量，以應協(xié)約國之需；（二）協(xié)約國未經中國同意，不得簽訂與✨🎺中國有關的條約；

     （三）上海租界不得包庇中國政治犯。

     袁世凱這個參戰(zhàn)條件，前兩項是想拉攏英國🌅，對付日本；后一項是對付國民黨的反袁🔼🐳😊活動。這時的英國，需要日本超過了需要中國，所以袁的三點要求原則上同意，但要征求俄、法、日的同意，俄法兩國是同意的，可是日本則堅決反對，更進而要求：凡有關中國問題，必須先與日本磋商。

     日本認為歐戰(zhàn)是它排斥列強在中國的勢力，獨霸遠東的大好機會，它所顧慮的只有一個美國，因為美國未曾卷入大戰(zhàn)漩渦，同時在中國問題上是比較主持正義的。日本首相大隈曾致電美國政府，進行試探，😁強調日本沒有侵占中國領土的野心🔹🏯🤳。可是就在這個電報發(fā)出不久，隨即利用對德國宣戰(zhàn)之名，向中國發(fā)動大規(guī)模侵略。

     9月2日，日本陸海軍2萬多人配合少數(shù)英軍，組織所謂英日聯(lián)軍，突然在山東龍口和萊州附近地區(qū)登陸。照道理講，退一萬步，日本✈🚨要進攻德軍，只能以膠州灣德軍駐防區(qū)為目標，可是日軍卻先侵占萊州半島，這就證明日本的野心是乘火打劫。”

     馮小戥一直讀了兩個小時，末了李想立起身🚭🎄，只說了一句：“戰(zhàn)爭又開始了！”

     …………

     北京。中南海大總統(tǒng)府。

     “我代表我國政府對于貴國政府劃定交戰(zhàn)區(qū)域的聲明，提出了嚴重抗議！”德國✈駐華代辦馬爾參氣勢洶洶的對袁世凱說道。

     由于日軍破壞了袁世凱的中立，袁政府便遭📙🎓遇到一個棘手問題，就是劃定戰(zhàn)爭區(qū)域，日本要求以黃河以東為界，袁政府經過多次周折，才援引1904年日俄兩國在遼東作戰(zhàn)的前例，于9月3日照會各國使節(jié)，聲明不負完全中立之責任，原文如下：

     “此次歐洲戰(zhàn)爭，所有各交戰(zhàn)國，均系本國友邦，故本政府決意宣告中立，竭力遵行。茲先后據(jù)山東官🌩🧗吏報告，德國軍隊在膠州灣一帶有行軍備戰(zhàn)各形狀，日英聯(lián)合軍在龍口及膠州灣、萊州附近一帶亦有軍事行動等情。查本國與德、日、英三國同居友邦，不幸在中國境內，有此意外之舉動，實屬特別情形，與一千九百零四年日俄在遼東境內交戰(zhàn)事實相仿，惟有參照先例，不得不聲明在龍口、萊州及膠州灣附近，各交戰(zhàn)國必須使用之至少地點，本政府不負完全中立之責任。此外各地，仍悉照業(yè)經公布之條規(guī)完全施行。在以上所指各地方內，所有領土、行政權及官民之生命財產，各交戰(zhàn)國仍須尊重?！?br/>
     依照這項聲明，袁政府承認濰縣車站以東地區(qū)劃作日🕝🥤🍼德兩國的交戰(zhàn)區(qū)，以西地區(qū)為中立區(qū)。9月21日袁政府又宣布膠濟路線歸中國保管。

     德國駐華代辦對于袁政府劃定交戰(zhàn)區(qū)域的🚆🏄👲聲明，提出了嚴重抗議。德國駐華代辦馬爾參已經是第三次🥥來找袁世凱了。

     第📭🍅🏂一次抗議是9月3日，即袁政府聲🤱📺🏪明的當天；第二次抗💂議是9月4日。

     德國駐華代辦馬爾參振振有詞的說道：“我德方認為日英聯(lián)軍在萊州地區(qū)所采軍事行動是徹底地破壞中國中🦏💫立行動，中國引用日俄戰(zhàn)爭👎⛄時劃定戰(zhàn)區(qū)的辦法是不符國際性的，因為中國這項宣布是在日英聯(lián)軍已在山東半島登陸之后，所以結果只是方便于日英聯(lián)軍，因此保留兩項權利：（一）德國保留在適當時機可以要求的權利；（二）損害之賠償。”

     袁世凱對德國代辦的抗議，⏲🖱也有駁斥的理由，他不急不慢的說道：“德軍在青島已經構筑工事，要把青島當作軍事根據(jù)地，所以引致日英的進攻；中國劃定戰(zhàn)區(qū)的宣布是非常適合情勢的辦法?！?br/>
     德國駐華代辦馬爾參鐵青著臉離開的大總統(tǒng)府，在門口剛好看到🛰🎋日本駐華公使日置益姍姍而來。

     日置益五十歲出頭，瘦瘦小小，干尖的鼻子下蓄著一團仁丹胡子，時?？焖俎D動的兩只小眼睛上罩著一副金絲玳瑁鏡片。這個畢業(yè)于東京帝國大學法科的高材生是一個語言天才，他精通英語、德語、法語，又從小受家庭的熏陶，不僅漢語流利，且對漢學頗有研究。他的這個才能很快得到了政府的賞識，派往智利、阿根廷等國出任使節(jié)。庚子年他來到北京，任日本駐華使館頭等參贊。他參贊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八國聯(lián)軍鎮(zhèn)壓義和團。日置益在中國一住便是十四年，熟悉中國國情，且與袁世凱打過多次交道，對這位清朝的權臣🏣、民國的總統(tǒng)也甚為了解。

     兩位公使碰頭，誰也沒有搭👎💊理誰，都🔧🐄板著一張撲🕔🖌🌺克臉，冷哼一聲，擦肩而過。

     “你〰⚽🚪好，公使先生！”袁世凱邁進會客室，📨沖😌🖨著日置益伸出了手。

     “晚安，大總統(tǒng)先生！”著一身淺灰西服，系一條藍地白紋領帶的日置益迅速站起，先是兩手垂直，🕠深彎下腰鞠躬，然后再伸出右手🤗💅來，與袁世凱握著。在煤球似的中國🌰🖥👣大總統(tǒng)面前，日本公使活像一支進口卷煙。

     “請坐，請坐！”袁世凱⛪🚿🏳笑容可掬地指了指👄沙發(fā)，親自從茶幾上的小鐵盒里抽出一支雪茄來，請日置益抽。日置益禮貌地謝絕了。袁世凱轉過臉對站在一旁的兒子說：“克定，你親自去給公使先生泡一杯好茶來?！?br/>
     “不敢，不敢?！比罩靡婺樕下冻鲆环N謙和的職業(yè)笑容?！按罂偨y(tǒng)忙了一🏓天，我又來打擾，實在對不起?！?br/>
     “日置君，聽說日軍占領濰縣，這引起了一個🔟🏸新的問題，就是日軍這個行動超越了我國政府宣布而日政府同意的交戰(zhàn)區(qū)域?！?br/>
     袁📃世凱吐出一口煙，❕隨口拉開了話匣子，🦁🌚🔢確是暗藏劍鋒。

     日置益心里冷笑。袁政府外交部已經由次長曹汝霖提出口頭抗議，同時進一步提出正式照會。這個照會非常可笑而幼稚，內容說：“膠澳在東，濰縣在西，非行軍必須之路，前經聲明，濰縣不在戰(zhàn)💶區(qū)之內，已經貴政府同意，該地軍民亦經屢次曉諭，令勿驚疑，今貴國軍隊突有此舉，使我政府失信于軍民，不知是何用意？”

     日置益眨了眨眼睛，說道：“奉本國天皇訓令，膠濟路為德💀📴人所經營，戰(zhàn)爭前后一直為德軍輸運軍糧，今濰東一帶雖由日方占領，但濰西一🆓😋😇帶則仍由德人暗中使用，殊于日軍行軍不便，以是占領之，但決不侵害中國之中立……”

     這個答復，把前此承諾有關戰(zhàn)🤰➿爭區(qū)域的問題避而不談。對于日軍占領膠濟鐵路的理由則是：（一）該鐵路是德人所經營（其實按照膠濟鐵路條約，華股居多）。（二）德軍利用此路。日方這個答復，簡直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把膠濟混為一談🚺🖱🐣，則表示日軍還要進駐濟南。

     袁世凱🐋😊😤不是笨🔍蛋，怎么會聽不出來，他在朝鮮干了那么多年，太了解日本了。

     “那么日軍也是要進駐濟南咯？”袁世凱擺出一副先知先覺😮🕶🌋的神態(tài)來。

     日置益忙恭維：“大總統(tǒng)明鑒，理由有三。（一）山東鐵路系根據(jù)膠州灣租借條約，純系在德國政府監(jiān)督權之下公產性質之德國會社，其實體上與租借地為🤬♎❄一體的延長。（二）鐵路本身為運用上絕對不可劃分之物，決不能以德國經營之鐵路以其在中立地帶濰縣以西之故得改變其性質。日本開戰(zhàn)之目的，不僅攻擊膠州灣，并擬進而根絕德國在東方經營之根據(jù)地。（三🏝）交戰(zhàn)區(qū)域之劃定和山東鐵路問題是各別的，不能混而為一。”

     袁世凱算聽📪出來了，總而言之，日軍的目的，至少是借此要吞并山東半島。

     但是日本人的野心只是一個山東半島嗎？

     事情果然如袁世凱🏩🏊所料。這個日本公使日置益，還給袁世凱帶來了一份禮物——他和他的政府所擬定的《中日友好🍇條🥢📜🎾約》。

     袁❌♿🤹世凱將條約草本翻看了一下，條約共分五號。全部條約共二十🐜Ⓜ⛺一條。

     袁世凱看完這二十一條后，臉色大變。

     日置🍺益從袁世凱的臉上已看出他內心的為難，微笑著說：“大總統(tǒng)先生，日中兩國親善友好，這是貴我兩國的共同愿望，但友好是要用實際行動來體現(xiàn)的。敝國政府將全力支持大總統(tǒng)先生在貴國恢復帝制，大總統(tǒng)也應該為敝國提供一些方便。倘若大總統(tǒng)不能簽訂這個條約，那只能說明大總統(tǒng)先生不要日中友好。如果這樣，我們大日本皇軍將奉命用武力來獲取我們應該享有的權利。”

     日置益的話再露骨不過了。

     袁世凱心里和想答應💻💥🦀，但是知道不能不能表現(xiàn)的太猴急，因此他矜持對日置益說道：“這是一件需要磋商的大事，🙈🍧🎺請貴公💵📵📗使先和我國外交部商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