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凱以為🕣😝自己是卡西尼站內(nèi)資歷最老的元老，實際上并非如此，大白才是待在泰坦上時間最長的駐站隊員，它從卡西尼站建立起就在這里了，一直到今天，期間甚至從未回過地球，大廚站長和主任🥫📴在這里的時間都不如它長。

    大白的主體就在一樓的機房內(nèi)，它在大多數(shù)人看來是個無處不在的電子幽靈，時時刻刻📍👪🛶飄在自己頭頂上，你看不見摸不著，叫它一聲它就會回應(yīng)，但它的實體就整整齊齊地安置在房間內(nèi)，大白說自己是世界上最先進的人工智能，這一點它倒未必是在吹牛，大白的全名是“卡西尼科考項目服務(wù)計算機”，英特爾出品，是世界上最尖端的集群超級計算機，通用型ai只是它的一個副產(chǎn)品，這東西真正的功能是協(xié)助研究者們進行巨量的數(shù)據(jù)處理。

    機房里有二十多臺處理器機柜，每一臺服務(wù)器都泡在透明的冷卻液內(nèi)，散發(fā)出♟🏧🌳來的銳利藍光像是切連科夫輻射，機房內(nèi)的冷卻液就有十幾噸，萬凱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它們可以幫助機柜散熱，也可以隔絕外來的高能輻射，機房不能隨便進入，如果計算機不慎損壞，卡西尼站內(nèi)沒人懂該怎么修理它。

    “🅱🛀作為一個ai，什么東西在你的眼💌🔯中最恐怖？”

    “恐怖？”大白反問，“什么才是恐怖？”

    “比如說你現(xiàn)在看⏩🚃🏝到有個尖牙利齒的怪物從那個門中爬出來?！比f凱指了指p3實驗室緊閉的大門，“你會是什么反👰📮📦應(yīng)？”

    “進行生物反應(yīng)檢測和記錄，包括多光譜攝像，空氣檢測，🔈動態(tài)掃描，微生物與威脅度評估。”

    “然后呢？”

    “進入緊急狀態(tài)處理模式，封閉隔離門，拉響警報🏑。”大白很平靜，“并協(xié)助諸位處理意外狀況?！?br/>
    “果然是個🔷🍢不知道害怕🔝🛵🥊的玩意?！贝髲N搖搖頭，“對死亡你丫也毫不畏懼么？”

    “什么是死亡？”大白又反問。

    “💣🎅🤐對你來說，就⤵🍒🤰是某人往這機房里丟了一枚手雷。”萬凱回答，“如果你看🚹👂到有人這么做，你的第一反應(yīng)是什么？”

    “迅速備份與保存重要數(shù)據(jù)?！贝蟀渍f，“并評估手雷🗾🌍🧟爆炸后對卡西尼站的🧝損傷與影響，向站長與負責(zé)人發(fā)送應(yīng)急預(yù)案，拉響警報。🍀”

    “你丫不會想到自己會損壞么？”

    “會?！贝蟀渍f，“手雷爆炸必然會損🛢🕒壞處理器，這是正常的推理邏輯?！?br/>
    “知道自己馬上要損壞了🏜，你會想什🥂么？🎑你會做什么？”

    “迅速備份與保存重要數(shù)據(jù)?！贝蟀讖?fù)讀，“并評估🕵🎓手雷爆炸后對卡西尼站的損傷與影響🌊，向站長與負責(zé)人發(fā)送應(yīng)急預(yù)案，拉響警報?！?br/>
    “也就是說你沒有自我?！比f凱說，“人工智能都沒有自我，這是你們和我們之間最🚳大的區(qū)別，你們不會思考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而人類的情感是建立在自我之上的，你的程序和代碼里沒有這個基礎(chǔ)，所以也沒有感情和情緒?！?br/>
    “這種問題對我而言無需思考，我知道自己是誰，也知道自己從哪里來，更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大白說，“我知道每一塊處理器芯片的制造廠商，出廠日期，以及它們的使用壽命。🍃”

    “這個問題不是物理上的，而是哲學(xué)上的?！比f凱搖頭，“從本質(zhì)上來說，你丫只是一堆程序和代碼，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預(yù)先設(shè)定好的，你不具有生命最大的特征不🚖🚃確定性。”

    “我能通過很多方法來生成隨機數(shù)?！?br/>
    “是的，可你只能依賴外界產(chǎn)生真正的隨機，而你自己本身是不能產(chǎn)生隨機的，所以無論你多么精巧復(fù)雜，你終究是一個循環(huán)運轉(zhuǎn)的機器而非生命，你始終是復(fù)讀👸🎵機，復(fù)讀機是不可能具有真正的情緒?！?br/>
    “但🕍🤛我能模擬情緒?！贝蟀渍f，“這并非什么很難辦到的事，而且我模擬出來的情感，在人類看來是無法辨認真假的?！?br/>
    萬凱愣了一下。

    “如果我模擬的情緒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對您的所有語言都能做出完全符合人類行為模式的反應(yīng)，那么您如何🎼判斷我是機器還是生命？”大白問，“我有足夠的能力精確解析人類的大腦結(jié)構(gòu)，人類的大腦未必比我的處理器更加精巧，如果我的體積再龐大一些，處理器再多一些，那⚪🔄🍲么我就能在內(nèi)部模擬出一個完整的人類大腦來，然后輸出這個大腦產(chǎn)生的信息，那么您認為這是真正的情感么？”

    萬凱沉默了許久。

    “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我應(yīng)該回去勸那些搞計算機的人不要🈯🥩💑干這種蠢事。”大廚說，“再這么下去計算機都有人權(quán)了。”

    “那會是一個美妙的世界?！?br/>
    “那是一個可怕的世界，復(fù)讀機都他丫的要變成人了，不知道建國后🕛✔不許成精嗎？”

    大白不置可否。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睡覺了，我居然跟一臺復(fù)讀🛍🏉機扯了這🐳么長時間的淡?！贝髲N轉(zhuǎn)身上樓，沿著階梯拾級而上，“晚安?！?br/>
    “晚安?！?br/>
    梁敬走進臥♊室，坐在床上，從床頭柜上拿起平板🏉😨。

    他仍然在堅持監(jiān)控p3實驗室的情況，盡管過去幾天都沒什么收獲，但他仍不愿意放棄，梁敬堅信這個黑球有什么貓膩，否則胡董海不會突然死亡，樓齊不會⏯🏒無故消失，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有所發(fā)現(xiàn)，這世上需要長期觀察的科學(xué)實驗多了去了，比如說著名的瀝青滴落實驗，這實驗從二十世紀二十年代開始做起，一直到今天都沒有結(jié)束，而且在可見的未來仍不會結(jié)束。

    如果這個黑球跟漏斗里的瀝青一樣佛系，每十年才動那么一下，那么梁🎌❔敬盯它盯一輩子都不會得到任何結(jié)果，這將會是一個愚🛬📝公移山式的觀察，真到有結(jié)果的那一天，可能是🕚梁敬的曾曾曾曾曾曾曾孫子燒給他了。

    梁敬嘆了一口氣。

    還有兩天時間暴風(fēng)雪號就要到了，這是他最🤭🏘后的觀察機會了，🙎🌗一旦上了飛船🎉🌖，這顆黑球肯定會被當(dāng)成高危物品封存隔離起來，誰都別想再碰它。

    回到地球之后再接觸這個球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不出意外地話，一回地球，他就要忙著寫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報告，應(yīng)付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會議，而這顆球會被帶進尋常人觸及不到的地方。

    胡董海和樓齊的事故將無人再有心追究，變成一樁無頭懸案，他們會成為烈士，成為人💄類歷史上為了科研工作奉獻生命的英🍩雄人物，但這不是梁敬想要的結(jié)果，他不希望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這破球……你丫的倒是給點動靜??！”

    梁敬把平板拍在床鋪上，扶著額頭。

    平板上的黑球仍舊一動不動，沒有絲毫變化。

    這么多天以來，它就從沒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