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問對（上）
向行只聽得雙目噴火，憤怒的幾乎將一口鋼牙咬碎。不過他終究不是那種氣血方剛的年輕人了，在經(jīng)歷了二十余年的征戰(zhàn)天下和戰(zhàn)敗被俘的遭遇之后，雖然他還依舊保持著他的赤子之心，但是🔆已經(jīng)不再沖動的意氣用事。盡自己的最大努🥛📹力控制住了快要失控的情緒，他這才深深的吸了口氣對著龐燁說道：“國師，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朝廷勢衰，三大世家趁機坐大，他們已經(jīng)♐有了和朝廷一拼之力的資格。我們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整合朝廷的力😩量，然后再和三大世家勾心斗角?！饼嫙詈苤卑椎恼f道。
“那河北五路和📦河套🆖🕸🏆💆💮了？難道就任由塞外異族在上面囂張？”向行心有不甘的說道。
“我們現(xiàn)在的力量，連自保尚且不足，又遑論收復(fù)故土？幽云十六州的淪陷已經(jīng)是鐵定的事實，而河套，昊將軍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站穩(wěn)了腳了嗎？北征軍雖然戰(zhàn)敗，但是無數(shù)的士兵在被擊潰之后大多還留在河套。只要昊將👪🚵🎻軍能夠以定州為基地，收容這些潰散的士兵，以他們對塞外異族的仇恨和將軍過人的才智，收復(fù)河套，想來不是什么難事。只要將軍能夠收復(fù)河套，那么我們南北呼應(yīng)之下，中興帝國并非沒有希望?！饼嫙顖远ǖ恼f道🍶🈲。
“我？國師是不是太看得起末將了？末將現(xiàn)在的實力，要想保住定州都有困難，更別說收復(fù)河套了?！标惶炜嘈χf道。龐燁這是把他看成什么人了，他手下就只有那三四萬人手，而且九成以上都是曾經(jīng)的戰(zhàn)俘。而在河🕴🏥🦊套六州中，其余五州還各有三萬士兵，任何一方的力量都不比他差，他憑什么去收復(fù)河套？
“將軍不必過謙。河套六州向來民風(fēng)彪悍，將軍若是引導(dǎo)有方，短時間之內(nèi)拉起一支大軍并非難事。將軍心思縝密，運籌帷幄之間已有大將風(fēng)度，天意姑娘天縱奇才，信刻將軍勇不可擋，奉敬將軍心思細(xì)膩。而且血殺師侄還是天意姑娘的義父，他可是我英武師兄的嫡傳弟子，有他相助，將軍無異于如👛🎱虎添翼。最重要的是，定州城中集中了大量的重🚋🐫🌙要物資。當(dāng)初北征軍戰(zhàn)敗，軍中的而后勤物資在論功行賞之下幾乎全為柔然所得。而由于時間尚短，欽察汗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將這些物資運回柔然，而是暫時貯存在了定州。而定州城守哈布里達(dá)的軍隊則是最早南下河套的異族騎兵。此人雖然打仗不行，然而收刮錢財卻是一把好手。整個河套的財富至少七成以上都被他收刮到了定州。有了這些物資相助，將軍一年半載之內(nèi)絕不會因為后勤而發(fā)愁?！饼嫙钚χf道。
昊天聽的又是一陣苦笑。他明白龐燁的意思，如果能夠?qū)⒆约鹤兂梢桓F釘，牢牢的釘死在定州，那么北可以威懾塞外異族，南可以和朝廷相互呼應(yīng)，還可以威脅益州路和秦川路的宋李二家，為朝廷的恢復(fù)元氣創(chuàng)造機會。至于說什么舉兵北征收復(fù)河套，那東西也就純粹是哄哄人逗一逗小孩子開心而已。河套之內(nèi)雖然只剩下塞外🔑😘🌰異族的不到二十萬軍隊，而且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但如果他們真的那么好收拾，那盤聚在益州秦川的宋李二家早就已經(jīng)出兵北上了。畢竟這兩家都是擁兵三十萬的百年世家，可是他們現(xiàn)在都只是作壁上觀，自己不過是一個暴發(fā)戶，憑什么和別人🍻🆙🔯斗？
“將軍不用推辭，既然是天命所歸，將軍又據(jù)有了一席之地，何不奮力一搏？況且，守望一族🎓💣的嫡系傳人，天仙秦殤秦仙子的嫡傳血脈，又豈是遇難即退的人？”昊天剛想要推脫，天機老人突然張口說道。他的聲音雖然異常平和，但是卻有著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昊天楞了一下，但看著老人那慈祥的笑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只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么老人會知道自己母親的身份。據(jù)他所知，他母親的身份向來神秘，即使是父親身前也少有提及。他之所🎿🎙🦊以能夠知道，還是在他和天意十八歲那年，兩人訂婚的時候父親才告訴他的。而出于對天意的愛戀，他也把母親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一塊異常珍貴的血玉贈送給了天意。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并沒有說些什么，他只是點了點頭，因為他知道老人還有話要講。
天機老人拉了拉身上的虎皮，將自己蓋的更加嚴(yán)實之后，這才對著下面的諸人說道：“各位遠(yuǎn)來是客，只可惜老夫行將就木，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各位見諒。相逢即是🎽⛪有緣，老夫此生精研相術(shù)，雖然還有些不盡人意，但是也略有小成。承蒙各位不棄，今天老夫就為各位有緣人卜上一卦，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前輩恩賜，晚🔮🌸🚙輩等人不甚榮幸！”昊天等人連忙長身說道。
“🦃🌹向?qū)④?，你已?jīng)為國為民征戰(zhàn)沙場二🗳🔣😮十余年，不知道今后有何打算？”老人對著向行問道。
“某人世受國恩，自當(dāng)鞠躬盡瘁以死報國。如今國勢日衰，正是我輩盡忠🤯之時。”向行神情一肅，拱手說道。
“將軍難🏧🐱😏道就沒有想過為自己留一條后路？”老人閉著雙眼說道。
向行一聲長笑，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一般。笑聲末了，他這才說道：“某人自二十年前披甲上陣之時，就再沒有將個人的生死💃放在過心上。瓦罐難免井口破，將軍總在陣上亡。能夠轟轟烈烈的死在🌿戰(zhàn)場之上，乃是一個軍人最好的歸宿。既為國士，當(dāng)為國死。僅此而已！”
老人睜開雙眼，看著向行那消瘦的臉孔💩，良久之后，這才說道：“生于征途，死于戰(zhàn)火，將軍當(dāng)真忠烈。今日知己，日后卻成仇讎。清風(fēng)有如此臣子，卻不知重用，難怪有今日之?dāng)?。將軍此去，長途漫漫，還望將軍多多保重！”
說罷，😢🗞老人將目光轉(zhuǎn)到了血殺身上：“師侄，不知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啟稟師伯，小侄此生惟愿殺盡胡🤧🏓虜，🚁為愛女報仇！”血殺躬身說道。
“殺伐無🌑邊，若是以殺止殺，那又何時能休？你🧛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有了天意義女了嗎？”老人淡淡的說道。
“龍有逆鱗，觸之必殺！小侄雖為一介草民，但是保護愛女不受他人侵犯之意不遜于任何人。如果天意她也和阿蘭一樣遭遇不測，小侄也必定會血洗河山為她報仇。”血殺平靜的而說道。但是他語氣中流露出的殺意，甚至連大廳中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墒抢先藳]有絲毫的察覺，他只是靜靜的坐在虎皮中，嘆了口氣說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你師父說的對，你此生就是💺🚰殺氣太重，血氣太濃。只是我族正遭劫難，英武收你為徒，想來也正是此意。只是當(dāng)你舉起屠刀的時候，你務(wù)必想一想你曾經(jīng)的阿蘭和現(xiàn)在的天意?！?br/>
“🦉小📘⛹✖侄遵命！”血📕🗼☔殺雖然不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信刻將軍，不知你認(rèn)為此生應(yīng)該如何？”下手第三坐的是昊天，他也已經(jīng)🥝🍓➡做好了回答的準(zhǔn)備，可是老人偏偏跳過了他和天意，🚅🌂🗡所有的人頓時一陣🧣🎸錯愕。
“這📧🤾🏉個，🌺🌡應(yīng)該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征戰(zhàn)天下快意恩仇吧？”信刻搔了搔腦門說道。
“那🐭你有沒🤔💽🧙有什么想要守護的東西或是對象？”老人繼續(xù)問道。
“🌏嗯，有！🕘🤘就是我家主公和我大姐?！毙趴毯芾蠈嵉狞c了點頭說道。
“赤子🚋🛌⛸情懷，值得嘉獎。想將軍雙臂神力，天下無人能及。以將軍的本事，將來必成一代名將。”老人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
😙😰“奉敬將軍，你認(rèn)🙀🥊🛳為你的人生又應(yīng)當(dāng)如何？”老人繼續(xù)忽略了昊天二人，對著奉敬問道。
“奉敬本是一名孤兒，幸得主公好心收😗🤨留，大姐也不嫌棄某人出身卑微，與某人結(jié)為姐弟。某人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追隨著主公的腳步，守護主公和大姐的幸福?！狈罹聪肓艘幌胝f道。
“那在你的心中🐉🐊🍗，成千🐋🛵🎵上萬的生命與你要守護的對象相比，孰輕孰重？”老人淡淡的🤷♈🐠問道。
奉敬稍一遲疑，不過很快答道：“某人本是孤兒，從小嘗盡了人情冷暖，如果不是主公和大姐，某人早已💆😢🍹經(jīng)➰㊙死去。📌❄千萬百姓固然重要，但是在奉敬的心中，主公和大姐始終是我的唯一?！?br/>
“將軍才智過人，心思細(xì)🔁膩。奔襲千里，飄逐不定。更難得的是極為忠貞，昊將軍能🏌有如此助臂，當(dāng)真是一大幸事?！崩先宋⑽@了口氣說道，只是誰也不明白他為何而嘆。
“天意姑娘，老夫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老人將頭偏向了天意，雙目圓睜，一雙眸子居然是精光閃爍。而昊天等人心中都是一驚，老人剛才問話的時候，都只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而🍕且也只是蜻蜓點水一般淺嘗輒止。如今一張口就是想問幾個問題，昊天等人登時便意識到了老人似乎早有準(zhǔn)備。
“老前輩想問何事？”天意恭敬的說道。
🤑“老夫想知道，你額上的那顆紅👈✂痣，是否是與生俱來？”
天意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根據(jù)姨父生前告知，家母生我的那天，青云🔀🎡📬紅光不🐿🆙🥑斷，血氣沖天，而天意出生之時，額上便有這顆紅痣。而家母則是難產(chǎn)而死。姨父認(rèn)為天意乃是不祥之人，于是抱著天意求教于當(dāng)時正在河套游歷的高麗圣使卜先至前輩。前輩看了🦈天意之后，沉思良久，只說了天意二字，于是姨父就給晚輩起名為天意?！?br/>
天機老人🐛🍖微微嘆了口氣：“原來如此。卜先至，原來是他啊，看來他也是看出來了。”
“敢問前輩，不知是看出了什么🧙？”天意有些好奇的說道。
天機老人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泄露。先至既然未曾多言，那老夫也💐🎻💗不敢多說。天意姑娘，我且問你，如果有朝一日，要你在你🏘💃🕒的性命和數(shù)十萬百姓的性命中選擇，你會🌕怎樣？”
天意微微一笑：“前輩何出此言？”
老人固執(zhí)的說道：“你盡管回答便是?！?br/>
天意看了看身邊同樣一💌⛔☕頭霧水的昊天，這才說道：“天意雖為婦孺，未能精研圣賢之書，但也非是自私自利的人。若能以一己之身挽救數(shù)十萬百姓，那天意雖死👕😞🚕猶榮?！?br/>
天機老人眼中精光一閃，氣勢陡然間強盛了起來。那神⏰🎳情，和剛才那個氣息奄奄的老人完全判若兩人。昊天等人大驚，正要張口詢問，卻看見老人一臉嚴(yán)肅💃🎩🦁的問道：“若你死之后，會有數(shù)千萬的百姓為你殉葬，那你又會如何？”
天意神情一怔，而大廳里的眾人也是一頭霧水，💡🦌雖然所有人的明白了天機老人今天的重點是昊天和天意。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居然問了天意這樣一個棘手的問題。而天意失神了片刻，這才堅定🚬🍚💂的說道：“前輩深意，天意不敢妄自猜測。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天意能夠以一己之身挽救數(shù)十萬百姓，天意依然會毫不猶豫。雖然死后也許會有千百萬百姓為之殉難，但是天意實在不忍心眼看父老鄉(xiāng)親于眼前喪生?！?br/>
天機老人看著天意那堅定的神情，半晌之后，🔠這才長嘆了一聲說道：“罷了罷了，天意如此，老夫也無能為力。🏍🌘🔶老夫且問你，若是你夫君遭遇不幸，你應(yīng)當(dāng)如何？”
天意微微一笑：“夫君待我情深意切，若是夫君遭🎺📑遇不測，天意自當(dāng)自刎殉情。🧓”
昊天心中一🎫急，聽老人的口氣，天意日后似乎會有很大的危險，🔆🖌于是張口問道：“前輩能否說的明白一些？”
天機老人搖了搖頭：“非是老夫故意賣關(guān)子，而是天機玄妙，況且至尊之命，難以預(yù)料。昊天將軍，老夫也想問⏳🏠📒你幾個問題👔。”
昊天一陣失🐺望，不過還是很有禮貌的說道：“晚輩恭聆前輩指教。”